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誰是中國地質學之父(下篇,完結篇)



    上次費雪說要用十二萬分尊敬的心情談一位中國地質之光,在講講這位老前輩的名諱之前我先賣個關子,費雪想談談這位先生的一些特別事蹟先,話說在清末民初時的地質啟蒙運動,可以說是百家爭鳴,不過,當時所有的流派大致可以分成東洋流(留日派),以及西洋流(老牌的留歐派),還有美洲流(雖然留美派現在可能是顯學,但是當時絕對是非主流”)。我們的這位老前輩算是中國地質界第一位的東西洋二刀流,同時擁有日本以及德國的博士頭銜。說起來這個二刀流的由來更是厲害,話說老前輩學問作的太好,當時的小日本盛行軍國主義,看到這麼優秀的人才馬上高興得不得了,先安排個東北滿州國的中央研究院研究員位置,再要求他加入日本籍再畢業,只差沒有找個天皇陛下的公主下嫁。(我想,現在要是有人給台灣博士生這麼好的待遇,我猜就算是還要他入贅,再加上賣屁股,有些人可能也會迫不及待答應)。不過我們老前輩的日本指導教授也很有魔王風骨,畢業可不可以是我魔王關主決定,不是你阿里不答政府決定!”,於是一氣之下就把論文送到簽有合作備忘錄的德國柏林大學去,德國人一看老前輩的論文品質優良,馬上在論文封面加註個學校名稱就連同學位證書一起送回來。好面子的日本政府一看,怎麼可以落於人後呢?馬上也把東北帝大畢業證書發給了老前輩。結果就這樣擁有了德日兩校的博士學位。這個二刀流的學歷,在地質界大概可以說不僅前無古人,後也幾無來者了吧?(費雪我見識淺薄,還沒有聽說地質界還有其他二刀流學者,若哪位大德先進有知道的話,還煩請指教喔~~~~)

說到這,有些人應該已經隱約猜到我說的這位老前輩是誰,沒錯,就是馬廷英老師(1899-1979)(圖一),馬老師拒絕小日本安排的工作後,受到當時丁文江等人的邀請,就回到中國,先後擔任過中央研究院研究員,中央大學教授,還當過東北流亡中學校長,也做過中國地理研究所海洋組組長,後來對日戰爭勝利,被派來台灣接收台灣大學,成為台灣大學地質系光復後的第一任系主任。這裡有個插曲,本來政府是要給馬老師個台灣省教育廳長或是台灣大學校長的大官作作,沒想到馬老師不喜歡做官,所以最後只接受當個地質系主任。在那個時候,他找了像阮維周、畢慶昌、還有林朝棨等地質大師精英們任教,教出的徒子徒孫裡面就包括了費雪本人跟我的很多學長學弟們。(不過馬老師不像前面已經講過的中國地質學的前輩們,馬老師是沒有在北大任教過的,但是有趣的是另外一位台大及台灣地質之光林朝棨老師倒是在日本占領下的北大及北師大教過書。)

圖一 馬廷英教授
馬老師最大的成就,絕對不是當官、拿獎章這些事上面(因為從他的生平事蹟上看起來他對這些事似乎毫不感興趣),而是在地質學術研究上。他是第一位用古生物的方法發現珊瑚的季節變化和古赤道變動的存在,不但說明各地質時代和現在一樣已有分明的季節變化,還直接證明了各地質時代早有熱帶、亞熱帶、溫帶等的不同溫度區。他也曾經在東沙、南沙等南海及台灣附近諸島的珊瑚調查行程中,研究不同地質時代各個大陸的相對運動,進而提出地殼剛體滑動之說。作為韋格納大陸漂移說的重要佐證。值得一提的是,有個老美小威(J.W. Wells),後來參考馬老師的研究,1963年在Nature上提出了地球自轉越來越慢的創舉,但是卻沒有提到老師的貢獻,看來違反學術倫理這種事老美早就在幹了。(這不是我說的,還好後來有人在1975年出刊的Nature上幫馬老師平反,請詳見附圖二的證明)

圖二  摘錄Nature的來信平反文章(R. E. Dodge and J. R. Vaisnys, 1975)
看到這裡,或許讀者要認為費雪幾乎要把中國地質之父這個頭銜,頒給馬廷英老師了吧!但是,馬老師教導我們徒子徒孫教的好,要從無疑之處提出質疑,所以我們就用教育部的規定來檢視一下老師的學經歷。ㄟ~~哎呀~老師的二刀流學歷,怎麼有些問題呢?根據教育部規定,一本論文是不可以取得兩個學校的學位的,即便是中文翻成英文也不行!!!!所以,若以現在的標準,一稿多投已經違反學術倫理,應該要送教育部研議是否取消學位喔,只好忍痛將馬老師排除在候選人之外了~~依我看,這一定是當年日本政府愛才留才不成,要害老師的陰謀啦~~~~~~~
所以說,這可糟糕了,因為費雪我用現在中華民國台灣教育部,對大學教授的評鑑及升等相關規定標準,來看看前面談過的地質老前輩們,誰應該得到中國地質學之父的頭銜,結果通通失格!!!!!費雪只好做出沉痛的聲明:”本次中國地質學之父評選結果:得主從缺”!!!!!! 不過,誰是中國地質學之父重要嗎?費雪戲謔性的用現在教育部的以SCI等論文導向及教師評鑑之標準,檢視過去老前輩們的成就,但是卻發現他們通通不及格。但是,即便如此,卻無損他們在我們這些後輩學術教育工作者心中對他們的尊敬。因為我們都深受他們腳踏實地的地質學家態度影響,也站在他們打下的軟硬體基礎上擁抱世界。他們的成就,卻不是一切以SCI論文發表為導向的標準能夠衡量的。所以,我們是不是該想想,怎樣腳踏實地的用前輩地質學家的精神與態度,對社會與國人做出更高的貢獻,並且留下一些精神的以及物質的資產給繼起的年輕一代,而不是時時刻刻在計較與實際社會民生沒有太大關聯的論文點數收集工作上呢?
我們現在這一代地質教育與學術工作者為下一代留下的,不應該是點數,而應該是典範!!!!



1 則留言: